【念念有余】
做局者就跟導演一樣,帶著群演耗費巨資做了一場夢。他們注定不可能長久成功,身陷囹圄是必然歸宿。
余勝良
做壞事者要考慮安全退出,但是“資金盤”做局者卻封堵了退出之路。注定要身敗名裂,卻依然前赴后繼絲毫不怯。
最近,在京東平臺上,有一套深圳南山豪宅拍賣出了7000多萬元的高價,背后是P2P票據寶做局者李華軍,他2016年5000多萬元買入這套豪宅,正是創立票據寶兩年后。當時深圳一大批互聯網金融從業者手中掌握了巨資,乍富之后買房成風,著名的小牛資本非法集資后買房超千套,另一方面造成126億元本金未償還。做局者個人揮霍是資金盤資金的重要去向之一。
作奸犯科者,往往是投機取巧之輩,擅長詐術無中生有以小博大。無論所得如何,脫身為上,影視劇里偷盜搶劫橋段,犯罪分子大量精力用在敲定逃跑路線上。還有一些騙術針對老年人銷售保健品,基本上很少有人被抓,只能稱其為虛假宣傳。電商直播也是如此,夸張的語言幾乎都是標配,網上打假看起來熱鬧,但造假被抓起來的很少。
但資金盤做局者不同,需要露臉數年,一舉一動都在眾人目光之下,資金盤處處留痕很容易被揪住證據,資金空轉總有結束之時,可以預料到將會一地狼藉,投資者哭天搶地緊追不舍,做局者無處躲藏。
這些年大大小小爆雷了很多資金盤,被判無期甚至死刑的不在少數。這是一個高風險領域,為何還有這么多人以身探險?
資金盤減少了罪惡感,雖然也是從別人口袋掏錢,但是有一定隱蔽性,受害者和受益者交織,一些參與者很了解游戲規則可以從中賺到錢,這就讓受損者的挫折感比較復雜,會歸咎于自己的行為不夠聰明,而不是做局者如何壞。受害者處于智商不佳的羞辱之中,他們想的不是要懲罰做局者,而是回到原點,歸還本金即可,即使本金打折認栽也可。
騙局可能會持續數年,打著為國為民的高尚目標,羞愧感也會降低,犯罪披上經濟行為的外衣,就像人戴上面具,顧忌也會減少。
一旦做局成形,入局者和做局者就會形成合力,推動這個局滾動向前,很難停下來,直到無以為繼。
資金空耗不產生財富,卻能讓做局者可以支配資金,掌握成百上千人的團隊,享受指揮員工調配工作的成就感,甚至可以搞個人崇拜尊享榮耀,做局者還可以搞講座上媒體,在各種各樣的體面聚會發表講話,享受眾人追捧的感覺。
另一方面,大多數行業和知識需要勤學苦練方有小成,做局者四面開花卻可以無師自通,只要善于蠱惑即可。
我們熟悉了按部就班的生活,很難了解部分群體高攀的決心,那些成名企業家高高在山,名望和財富都不可觸及。很少有一個機會讓普通人名望和財富實現躍進,和名人坐在一起。
做局者基本上是現實世界的失意者,他們無法通過誠實勞動走向核心位置成為眾人景仰的對象。所以只要有一個機會,哪怕非法也要千方百計抓住。
做局者要獲得本身能力不可企及的財富和名望,在眾人面前撒謊做戲可能也是樂趣之一,燃燒跟隨者信任和財富只是代價,難觸及其內心柔軟一面。只要局做得足夠大,就能獲得眾人欽佩,非路邊蟊賊可以比擬。
資金盤基本上發生在邊緣人和邊緣群體。他們不在經濟活動的核心位置,做局者就跟導演一樣,帶著群演耗費巨資做了一場夢。他們注定不可能長久成功,身陷囹圄是必然歸宿。但在某個時間段內揮灑如意,就是他們所在意的超額收益。
(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)
本報專欄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,特此說明。